俗话说「四天王有第五个人是常识吧？」这句话若套用在任天堂身上。大概要加码成六七八九天王。身为坐拥众多百万销售作品的业界霸主。老任旗下有一款热门程度媲美马利欧、Pokemon。曾经掀起日本人连线热潮。连众多大明星都忍不住入坑。却又经常被玩家们忽视。甚至低估的天王级IP。那就是今日已经发售的新作《动物森友会》系列。
与其问《动物森友会》系列（旧译：动物之森）在玩什么？我更想跟大家分享。在这款打破了现实、虚拟界线的游戏中。我们「可以体验什么？」它如何成为「玩家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动物之森到底在玩啥？
动森系列自2001年在N64主机上横空出世。目前已有五款本传作品。而登场于NDS、3DS平台的《欢迎来到动物之森》和《走出户外动物之森》合计销售更达到2400万之谱。本系列在过去近20年间从未推出官方繁体中文化。这对一款强调好入门、难精通。充满互动功能的游戏来说。难免是玩家的硬伤。
而最新作《集合啦！动物森友会》不仅全程中文化。这半年间更以世界规模进行海量宣传。随即激起了大量关注。任天堂靠着一招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功力。自去年底发售《精灵宝可梦剑／盾》后开始沉寂。除了宣布Pokemon将首次推出DLC外。几乎毫无大动作。所有资源都放在动森。
随着发售时间越来越近。讨论热度和期待值被炒上天。许多网友。甚至笔者现实中的朋友们都开始问「动森到底在玩什么？」而最常被拿来比喻的两款游戏便是《牧场物语》和《模拟市民》系列。
《牧场物语》顾名思义是一款牧场（兼农场）经营游戏。历代开局不外乎主人公接手了濒临废弃的牧场。接着打断手骨颠倒勇。先搜集野生蜂蜜、果树、钓鱼赚来拓荒基金。再来一步一步耕种、养育鸡羊牛。最后贩售作物和畜产累积资本。从零到有。再从结实到出生。既和大自然的恩惠共存。也在生活中累积与村庄NPC的情感。挖掘他们背后有何故事。甚至能和喜欢的角色结为伴侣。
和动森相比。《牧场物语》及近年火红的《星露谷物语》有更多经营要素和剧情。星露谷主线还藏着「开发VS传统」两种截然不同的选项。以及NPC间充满成人向暗示的爱恨情仇。在这两作的世界中。玩家固然可悠闲度日。纯粹享受农家之乐。但为了满足游戏中设定的各项条件。自然会发展出讲究收益最大化、追求完美攻略的玩法。
这是《牧场物语》最核心的乐趣。它在相对开放的架构下仍是线性游戏。提供非常多路线供玩家选择「这一局」该如何玩。如何安排流程、如何设计农／牧场产线等。有着比普通游戏暧昧。不过依然存在的结尾。
至于《模拟市民》则完全相反。玩家直接扮演上帝操控（恶搞）角色。预设内容包山包海。你可以充满爱心帮助愚蠢AI好好过生活。或者刻意把它们的人生搞得一团乱。跷班吵架偷情样样来。甚至存在某些形同虐待的残酷玩法。完全取决于玩家（上帝）如何对待自己的角色。
除了玩法自由度极高之外。模拟市民另一大特色在于「创造」。设计房屋及摆设。捏造各式各样的角色外型。搭建一个自创剧情的社区供同好们下载。再加上PC版数不尽的mod支持。每一局游戏走向几乎无限制。其核心便是以沙盒架构激发人类想像力。
介于中间、恰到好处的平衡
若要简单归纳上述两者差异。其实它正好符合了被讨论到烂的「日本」vs「欧美」游戏刻板印象。前者由制作团队确立一条主干。再加上众多要素让这条路显得缤纷；后者则先画出框架。各种要素遵守这个小宇宙的运行逻辑。
那动森呢？它刚刚好卡在两种极端间。内建家具、服装、道具虽然比模拟市民的造型可爱。但制造前必须先搜集素材。而且动物NPC们可爱却难搞。一言不合就说要搬离你的村庄；赚钱也远比牧场物语辛苦。游戏内仅有少数经济作物。大多种子都是观赏用。收入只能依靠钓鱼抓虫挖矿。或透过官方刻意设计的bug一掷千金（注1）。
所以它到底好玩在哪？如果用一个单字形容动森在玩什么。我认为是「穿越」。
玩家化身成虚拟人物进入动物世界里。担任某个村庄、露营地、岛屿的管理员。逐渐把这里打造成你喜欢的模样。邀请个性活灵活现的动物们住下。向现实友人炫耀这些成果。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享受经营上百天后亲手完成的一切。套句本作发售前的广告词：「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做得到。」
而让辛苦能转化为感动的关键在于「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100%同步」、「极其丰富的NPC互动」、「多到搜集不完的道具」这三项设计。它们大大加强了玩家带入感。逢年过节会有官方活动。夏天钓不到鲑鱼、冬天抓不到蝉。想怎么收获先怎么栽。
如果你是每天只能在下班后开游戏的上班族。动物们会关心你吃饱了没？怎么这么晚睡？当你终于熬到周末中午上线。他们会恭喜你放假愉快。今天又要做些什么呢？
目前已确定有超过400只的动物NPC。皆拥有各自性格。它们喜欢不同的礼物、不同的话题。它们会随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即使你刷好感度让某只动物决定住下来。未来某一天它依然有可能搬走（会提前告知玩家。由你选择是否挽留）。过去便经常看到疏于照顾村庄的玩家们久久一次开机。才发现自己亲同朋友的动物们离开了。苦等几个月都没遇到（笑）。
对懒得安抚动物（连玩游戏也不想跟NPC社交。我就烂）的朋友们。动森则有一整间等着你捐赠动植物、昆虫、化石的博物馆。以及多到靠杯建设用素材供人搭配。用Twitter或Instagram搜寻「#ポケ森写真部」这个Hashtag就能找到上万张玩家在手机版设计的营地。漫画界众所皆知的游戏狂热者—柯南生父青山刚昌甚至在自己的村庄里暴雷过下一部柯南电影版的主题。
尽量贴近现实、NPC设计饱富人情味、提供大量互动选项但仍保留不确定性。游戏机制充满限制又吸引人突破。愿意耕耘就会得到成果。它没有结局、没有压力。这让每一位动森玩家的世界都独一无二。当你开始对NPC产生感情。对自己的建设如数家珍。愿意花上时间让这个村庄更完美。黏着度随之而生。就此达成「穿越」。
注1：过往游戏中有一名山猪婆婆。她会在固定时间出现向玩家贩售/红白芜菁。由于「购入白芜菁。再售出给其它NPC」的价格会随机浮动。玩家便可调整主机时间。或去其它玩家的村庄上靠「低买高卖」发大财。副作用则是村庄中可能会杂草丛生。动物们甚至会气你太久没上线；因为芜菁（カブ）的日文音同股票。这个机制便被玩家们戏称为「炒股」。
动森即生活
所谓的「穿越」即是「带入感」。任天堂对此穷尽所有资源。不仅打磨游戏内容。现实中的行销手法也是为了劝服玩家投入动森世界。虽然在英文版维基页面上。网友们将动森和模拟市民定义成社交模拟游戏（Social Simulation Game）。但任天堂几乎未详细说明过「动森是什么类型的游戏？」只是不断强调「邀请大家来这里展开新生活。」
《集合啦！动物森友会》在去年E3展上首次揭露时。预告片前15秒仅有黑画面与飞机广播声。提醒观众「我们即将降落无人岛。」然后海浪声缓缓响起。逐渐浮现主角漫步沙滩的背景。接着一一揭露主角在无人岛上的点点滴滴。从头到尾未强调这是款游戏。影片已完整结束后才出现Nintendo商标。
今年2月20日公布。长达20分钟的任天堂直面会（Nintendo Direct）影片中。则由游戏中经营无人岛的狸猫房地产公司「Nook Inc」老板担任主持人向玩家说明。我们可以在无人岛上做什么？这里还有哪些伙伴？即使到了发售当周。官方Twitter仍多以「Nook Inc」的狸猫三人组视角介绍无人岛风光。请各位准备好你的护照、行李。无人岛之旅即将启航。
至于真人版广告。日版由四名青春无敌的女子高中生担任主角。她们面临各自升学和继承家业的烦恼。却忘不了偷闲相聚在无人岛上。一起完成了地画。鼓励即将参加田径大赛的好友；美版则类似Pokemon Go系列。主打这款游戏突破「现实」与「虚拟」的界线。
综观历代动森官网。任天堂一概以「来这里生活吧」语气破题。仿佛这不是款游戏。是某个小镇、露营地、岛屿正在招募入住者。从游戏内到游戏外。本作的架构和行销皆为了带入感而生。
这和模拟市民、第二人生（Second Life）等作品。或者天堂刚在营运时的经典广告词：「实现你平常不敢做的事」所强调的路线不同。它们画出了现实与虚拟之间存在着界线。来这里才能摆脱现实。但老任则主张。动森并非另一个世界。它是你生活的一部份。
独树一格的类型「动物之森」
众所皆知。日本人对主机游戏情有独钟。PC端玩家数量远低于各国。自《梦幻之星》成为首款登陆TV的网路游戏至今。他们依然钟爱《Final Fantasy XIV》和《Dragon Quest X》这些原生于家用主机的MMORPG。
而在《魔物猎人》携带版让Wi-Fi连线成为常识之前。有一大票日本厂商在平成年代中后期。迄今约20到10年之间。想方设法在主机平台上模仿连线感。例如连《刀剑神域》都要跪下来叫大哥的《.hack》系列、龙族教义。即将推出重制版的初代《异度神剑》等。
针对这些玩家需求。任天堂甚至在NDS和3DS平台搭载了「すれちがい通信（StreetPass）」功能。只要你开启它。主机就会自动向你在现实中擦肩而过。又同样带着主机开着通信的玩家们交换资讯。借此在部分游戏中得到特殊道具、连线拜访。或在Mii广场上互动交友。
与此同时的另一条轴线。则是包含了经营、养成两要素的「模拟」类游戏。古有电子鸡和怪兽对打机。接着出现《牧场物语》、《怪物农场》、《我的暑假》等作品。还没靠无双躺着数钞票的KOEI花尽心思从大航海时代研究到日本战国。当然还有题材层出不穷。让世界赞叹日本人妄想力的各型恋爱游戏。
然而「模拟」是经常被低估的一种游戏类型。即使来到手游横行的年代。开心农场、蘑菇人方吉、养猪场MIX等放置类游戏依然占据各大排行榜。也有Kairosoft这种专门设计模拟游戏。广受世界玩家热爱的厂商。它们以制造、养成的「等待时间」作为核心机制。兼顾不同玩家对「黏着度」或「打发零碎时间」这两项看似矛盾的需求。
《动物森友会》结合了社群、模拟两大路线。以及本文所有范例的部份元素。虽然乍看之下「好像很农、好像儿童向游戏。」没有战斗、谈恋爱、种田养殖。但它既线性又沙盒。够轻松却超硬核。边缘人适合在游戏中独自经营村庄。也能三五好友一起连线分享彼此的成果。玩家只要有其中一项需求被满足了。最后就难以脱身。
结语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做得到。」这句slogan不仅体现在玩法上。更是任天堂对游戏设计的宗旨。融合旧要素。从中提炼出更创新。他人无法抄袭且独树一帜的特色。它不靠第三人称解释这游戏多好玩。有哪些新功能新要素。它只告诉你。在这里能体验到什么？你来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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